California

　　口述:海 燕 記錄:舒 平
　　這件事情，我琢磨來琢磨去，真不知道怎麼開口好。我老伴說了:“這是我的個人隱私，你不能隨便亂說。”我也是病急亂投醫，這種事情，跟身邊的人更沒法說，但我也不能天天這麼忍氣吞聲下去吧?
　　我今年56歲了，老伴和我同歲，這麼多年都過來了，快退休了，老伴迷上了跳舞。光跳舞也就算了，他還迷上了一起跳舞的舞伴，每天風雨無阻，比趕飛機還準時，天天晚上去和那個舞伴跳交誼舞。下雨的時候，他們就打著一把傘一起去，一起跳，多丟人啊!氣得我跟老伴說:“你是十五六歲少男嗎?你乾脆和她私奔算了!”
　　老伴呢，還態度傲慢，說:“大庭廣眾之下，我做什麼出軌的事了?”我說:“你是精神出軌!”老伴說:“精神出軌的人多了去了，你上法院告去吧!”我還能真上法院告他嗎?別的女人可能還會大哭大鬧一場，我這個人性格挺軟弱，又都在文化部門上班，當著別人的面吵架都臉紅，我還真拿他沒辦法，不然也不會打這個援助熱線。
　　有時候，實在太生氣了，我說:“我也跳舞去。”老伴說:“你去我就走!”我就悄悄地跟著去廣場上，他就裝著沒看見我，躲躲閃閃的，往旁邊跳。那個女人，我也打聽了，名聲還真不好，也有家庭有孩子，可跟別人的老公跳起舞來一點也不避嫌。回到家，我和老伴說起她，老伴還維護著她，說:“她人挺好，那些不名譽的話，都是別人嫉妒她，臭她!”誰閑得沒事臭她?
　　自從老伴迷上那個舞伴以後，不光是對我這副德性，他眼裡連兒子孫子也快沒有了。兒子兒媳在另外一個城市，一兩個月才回來一趟，孫子也才一歲，他不說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坐一坐，享享天倫之樂，一到跳舞的時間，他當著兒子兒媳的面，打扮得精精神神的，說走就走，絲毫也不顧及孩子們的感受，這還像個當爹的樣子嗎?
　　要說他這個人，跳舞跳得好，打扮得好，長得也好，掙錢也多，文化也有，本來也不算多壞，在單位也很受領導器重，但這個事出來以後，他就變了!早晨，我們一起出去買菜，他都不付錢；兒子孫子回來，他也不管孩子們，還動不動說兒子掙的不如他多，花的比他還多。我說:“就一個孩子，你不管孩子你掙錢幹嗎呢?”他還數落孩子，孩子要聽見了，該多難受?就他只為自己一個人活著，還挑別人的毛病!
　　前一陣子，兒子還和我商量，讓我去幫他帶孩子，我還真想捨棄他，跟兒子一塊過算了。但老伴有高血壓，我還不放心。上周，他感冒了，我哪裡都沒去，就在家裡照顧他。到了晚上，他是真出不了門了，發著燒呢，結果，他靠在床上給那個人發短信，過會兒他睡著了，我拿過手機一看，哎呀，氣得我胸口痛，他和人家你來我往的，說什麼:“寶貝，我想你!愛你!”我也不管什麼丟人不丟人，都恨不得跟他打一仗。我把他叫起來，他咔嚓把手機關了，說:“明天還有個重要的會議，回頭再說!”到第二天下班，他才跟我解釋，說:“單位男同事開玩笑，你打電話問問!”
　　到了晚飯後，他還想去跳舞。我哭著說，你要再和那個人跳舞，我就不跟你過了，我已經忍無可忍。他說:“我就是鍛煉身體，和她一起跳舞，心情愉悅，這有什麼不正常的?你非得這麼鬧騰?”他還有理了?後來，連他親妹妹都勸他，說:“嫂子心裡多難受!”他還是不聽，他也從不去親戚朋友家走動，說各人有各人的生活空間，打擾人家乾什麼?他就認定了那個人，離了她好像就不行了，非得天天跳舞去。
　　偶爾，他也和我說，跳舞跳得好好的，他要不去了，那個人就和他哭鬧，說他要不理她了，她都活不下去了，這不是鬼話嗎?他說人年紀大了，得為自己活著，這樣自私的人，我還能跟他白頭到老嗎?我說人人都只顧自己，改天我也上老年大學找人玩去，他還說:“你這樣就對了!”到現在，把我都弄糊塗了，到底是我有疑心病啊，還是他犯邪了?我們是不是該去看看心理醫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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